旗帜与鲜血:《悲惨世界》 瘟疫引发1832年革命
张子宇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随着2013年音乐剧电影《悲惨世界》风靡全球,人们也再次回想起当年读雨果原着小说时的澎湃心情。小说《悲惨世界》以宏大的手笔刻画了法国社会从拿破仑时代到奥尔良王朝时期的风云变迁,歌颂着人性的美与善,特别是最后学生们和巴黎市民的起义,其舍生取义之壮烈,让1832年的“六月革命”被世人所铭记。
从1815年拿破仑在滑铁卢覆亡,到1848年二月革命推翻奥尔良王朝,小说《悲惨世界》基本起止在这段历史里。因前有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后有普法战争和巴黎公社,应该说这时期的精彩程度相对没有那么高。但浪漫主义的兴起、工业革命的推进、各阶级的反复拉锯,在巴黎的苍穹之下,街垒与大炮、旗帜与鲜血,法国社会在动荡中前行。这就是《悲惨世界》,也是六月革命的历史背景。
升起三色旗的君主立宪王朝
六月革命中学生起义者所反对的,是君主立宪制的奥尔良王朝。而奥尔良王朝则是在复辟的波旁王朝覆灭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所谓复辟的波旁王朝,是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役失败以后,在反法联盟的刺刀支持下,流亡海外的路易十八回国即位,恢复了波旁王朝的君主统治。
复辟的波旁王朝采取了大量针对法国大革命成功和拿破仑统治的反动政策,包括杀害拿破仑军队的战将如布律纳元帅、拉梅尔将军等。《悲惨世界》中的德纳第大叔,本是拿破仑的老兵。他后来生活窘迫,沦为道德败坏的罪犯,可能一定程度上和复辟王朝的反拿破仑政策有关。
1824年路易十八死去,其弟阿图瓦伯爵即位为查理十世,其统治更为黑暗,当时法国的社会状况可以由小说中冉阿让出狱后的遭遇得到反映。查理十世极端厌恶君主立宪制,曾宣称:“宁可去锯树也不能按照英王那种方式进行统治。”
这种对历史的反动肯定不能维持长久,1830年7月,法国史学家笔下的 “光荣的三日”(Trois Glorieuses)让波旁王朝再次土崩瓦解,也成为名画《自由引导人民》的素材。但是这次法国依然没有迎来一个共和国。被认为开明的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利普(Louis-Philippe)成为了立宪君主,开始了奥尔良王朝(也称七月王朝)的统治。
以“平民国王”自居的路易·菲利普即位时已经57岁,他的父亲路易·菲利普·约瑟夫在大革命时赞成处死路易十六,自己更名为菲利普·公民·平等(Philippe Citoyen Egalite),但后来被雅各宾派砍头。公爵本人还参加过保卫大革命的卫国战争。就如假发、套裤、佩剑象征着旧制度一样,有着一个鸭梨形状脑袋的新国王的穿着举止俨然是新制度的象征:身穿便服,喜欢手持雨伞在街上溜达,并不时与途中碰到的平民握手。
奥尔良王朝有着自己的新气象,比如红蓝白三色旗恢复为国旗,王家盾形纹章和国家印章中原有的象征波旁王朝的百合花图案也不见了。有人据此批评2013年电影《悲惨世界》不够严谨,因为沙威身穿的警服有百合花图案,一开始的三色旗也倒在地上。不过从小说的时间表出发,冉阿让服苦役到当市长到救助柯赛特逃亡巴黎应该都属于波旁王朝复辟时期。所以电影中的表现倒是合理的。
除此以外,报刊也不用接受审查了,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天主教又从“国教”,改为“大多数人民的宗教”。此举意味着法国人既可以信犹太教、新教、也可以不信教。用伏尔泰的话来说,每一个法国人都可以“沿着自己所喜欢的道路进入天堂了”。新王朝提倡的宗教平等极大地平息了七月革命中表现出来的激烈的反教权主义情绪。
“发了财就能当选民”
但是奥尔良王朝本质上是一个维护富裕大资产阶级、大地主和旧贵族的政权,其制定了1830年宪法,其中虽然取消了贵族特权,限制了王权,扩大了下院的权力;但规定了选民的财产资格,凡缴纳直接税200法郎以上者有选举权;缴纳500法郎以上者有被选举权。这样导致全国3250万人口里,只有24万人有选举权。不但农民和工人无法参政,连小资产阶级也被剥夺了选举权。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会引发民众、学生和共和派的不满。但是当众议院里有人提出降低选举财产资格的提案时,著名历史学家、时任首相的基佐(Fran ois Guizot)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嘲讽的口气答复说:“诸位先生们,快快去发财吧!发了财就可成为选民了。”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兰西阶级斗争》中曾将七月王朝比作一个股份公司,而路易·菲利普是这个公司的经理。